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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邪,堆Dover的子博。

Life Is Dearer, Love Is Dearer(101-110.)

我已经懒得标文章设定了,反正马上就完结了我偷个懒x。

这一部分挤得异常艰辛。统计一下字数怎么说算上以前的总共也破两万了,开心。

文风和最开始差了十万八千里。

 

101.

我和弗朗西斯莫名其妙地谈了恋爱,又没有预兆地分了手。我不知道如果我能再来一次我会怎么选,是不是仍然继续头脑发热的抉择。

因为我没敢想。

和他分手之后的暑假里,我租了个阴暗狭小,四周僻静无人的公寓,像一只深海鱼躲在里面挣扎,试图戒毒。我不想看见人的脸,包括自己的。

那几天我的意识格外清醒,感受得到每一滴血液的烧灼沸腾。而我的身体不受控制。我一度以为我的生命将要结束了。那时我什么都没有想,连弗朗西斯都没有想。我只乞求上帝让我死,让我活。

 

102.

前几天还算正常,不过是喉咙干渴得厉害,出现噩梦般的幻觉。然而很快我就开始躁狂,摔碎了所有能摔的和不能摔的东西。我用身体撞门,或者撕扯钉在窗户上的木条。木刺扎进指甲里,划破手掌,鲜血被我胡乱抹到脸上。我孤独徒劳地大喊着,甚至无法晕厥过去。

最终我平静下来,而我的模样也的确变得鬼魅一般。干瘦,苍白,鲜血淋漓,见不得光。房东按约定的日期给我开门,她直接丢下钥匙,尖叫着跑远了。

我拖着摆脱了毒瘾的身子走出去,又累又饿,腿脚发软,在地上跪了下来。

 

103.

弗朗西斯当然不会听我的话,从此远离我。他独自站在我的宿舍楼下,从上午直至傍晚。那日一整天大雨滂沱,天空低沉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弗朗西斯的手里没有玫瑰和情书,他的头顶也没有帽子和围巾。他的金发垂顺地一缕缕贴着他的脸颊,淌着雨。他没有叫我的名字,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打一个手势。他像一个体面的流浪汉,固执地站着,变成一尊无声的雕像。整个世界时间的流逝,都和他没有干系。

他仰着头,久久地望着我的窗户。他的湛蓝的眼睛被雨冲刷得干净、纯粹,通透得像是孩子。

而我在这之前,从未想到这两个形容词能与他并排。那样的合适。我认识的弗朗西斯,竟是一个虔诚的圣徒。

回宿舍的人逐渐多起来。他们穿过弗朗西斯的周围,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的避开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有的挤他,推搡他。泥水溅在他的裤脚上。

他全然无知无觉。

 

104.

我独自坐在宿舍床上,在膝上摊开一本叶芝的古老诗集。我看不进去一个字母,但我需要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幌子,一个安慰自己的谎言。然而我不由得想起他苦念着的,他的茅德.冈。

我知道,用暧昧的情纱掩住每一首诗的灵魂,是世上最愚蠢的事情。然而我越是克制自己忘记和忽略,我的肩膀就颤抖得越是厉害。淅淅沥沥的,连绵不绝的雨窒息了我。

我站起来,从窗户的缝隙里望着弗朗西斯的身影。他在雨中伫立着。我们离得那么遥远,而我却知道他沾着水滴的睫毛是怎样在雨中微颤,他呼出的雾蒙蒙的白气是怎样悄然消散。我以为他也知道,我躲在窗后,偷看他。

也许他知道,也许他真的不知道。他的爱早被雨冲洗殆尽,残破不已。他的情人里不缺这一个。我以为他迟早会离开。

但他没有。

 

105.

我打开窗帘。他平静的眼神穿越雨水的朦胧和阻阂的人潮,与我的目光相接。

我以为我会再也忍不住冲下楼去,推开人群奔向弗朗西斯,不顾一切地拥住他。我以为我会恶狠狠地拂去他发梢间,面容上的湿润的雨水,红着眼眶,在所有人的面前,吻上他冰凉泛白的嘴唇。我以为我会哽着喉咙对弗朗西斯说,我爱你。

但我没有。

我站在原地,启唇无声地对他说,回去吧。

他站了一会,微微低下头,转过身逆着人群,离开了。他不需要回头。

雨停了。

 

106.

这就是全部了。弗朗西斯和我的往事就到这里画上句号。

我没有办法对它做一次总结,从中学到什么值得我铭记的道理,或者给我们的感情贴一个标签。即便是弗朗西斯那张巧舌如簧,善说情话的嘴也不行。

我最大的庆幸,也是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这是多么老套含蓄的情节,却在当初整天厮磨亲昵的我们中间发生了。真不可思议。

威廉最终还是没有如愿以偿,看到我的女友。“我们分手了。”我告诉他。

他摇了摇头:“真可惜,亚瑟。你那么挑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担心你未来再也遇不见中意的了。”

他是个乌鸦嘴。

 

107.

我从垃圾桶里把前几天扔掉的香水翻出来,伸直胳膊在自己身上喷了几下。

是的,我还没把垃圾倒掉。这香水留着没用,除了熏得我自己直打喷嚏,或者是配合回忆,把我弄得心力交瘁。

好吧。我把那个小瓶子举到眼前。但和我十九岁那年弗朗西斯送我的那瓶如此相似的香水,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瓶了。

而我也遇不到第二个弗朗西斯了。

我蹲在垃圾桶边上,怔怔地望着那一小瓶液体。它折射着窗外的星光,瓶身灵巧的弯曲的弧度像是在对我讥讽地微笑。

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我花了七年时间,才刚刚意识到弗朗西斯对我而言无可替代。

 

108.

如果让未来的我回忆,我不知道他会认为这个二十六岁的夜晚对我来说算是什么。

那瓶香水“啪”地掉在地上摔碎了,我顾不上打扫玻璃碎片。

我几星期以前去找弗朗西斯的时候闯了三个红灯,那时是街道拥挤的白天。这次我闯了五个,还是在半夜。

我在电话里指示值班医生调整用药,有必要时输氧。

不知道这算不算足够焦急了。我的眼睛一直笔直盯着路面,闷头猛踩油门。我好像应该疯狂地回忆弗朗西斯的模样,他说话的方式,他习惯性的手势,我们一起做过哪些该做的和哪些不该做的事情,我们之间的岁月。

但我的脑袋白得就像纸。我只知道我应该在弗朗西斯边上。

 

109.

弗朗西斯的病房门口有隔壁床过来看热闹的病人和拥挤的医生护士。我见过这样的阵势,我还在做实习医生那会,遇到的第一个病人就是这样。

那个病人不治身亡了。我在他的床前站立了很久。导师拍拍我的肩膀:“亚瑟,调整一下情绪。你未来会碰到的死亡比这多得多,不能事事感伤。”

然后我变成了一个冷漠刻板的医生,回避情感和它带来的痛苦。直到我发觉躺在病床上的是弗朗西斯的时候,我才再度明白过来死亡有怎样简单明了的含义。它让你恐惧,让你为了生命而祈祷,它让你回忆起对世界的爱情。

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我发觉我的声音比我想象得更加冷静:“没有预兆?”

“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了你。我们以为他已经度过低谷期了,对细菌有一定免疫力,所以允许他之前去天台待了大约二十分钟——”

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了解了。请让我进病房。”

 

110.

一切都和我想的一样。弗朗西斯上次发作时也是这样,额头布满汗水,伴着痉挛躺在厚重的被子下。然而这一次他身上插着贴片,一道曲折的线在仪器屏幕上波动。

我走近他,看着陷入昏迷的弗朗西斯。他像几乎每一个情况危急的病人那样喘息着。瓦尔加斯弄来的湿毛巾和冰块搭在他的额头上,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我如此熟悉那张脸。过去我熟悉他五官的线条形状,现在我熟悉着他青紫的眼圈,光裸的头皮和那些细小的褶皱。疾病、时间和爱情都会改变人,而我只能跟上变化的脚步,无论最终是否通向死亡。

我直起身子:“下病危通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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