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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邪,堆Dover的子博。

人都是要死的(16-20.)

永生的人类法x探险家英,改编自波伏娃同名小说中一节。


-16.

 

十六个。弗朗西斯默数道。头领的耳朵上各挂了十六个精巧的贝壳,还有鼻孔也挂了几个。他们走了有一段时间才穿过林木丛,曲折进入村庄中央的广场。头领坐在草席上等待他们,吸着一只由羽毛装饰的木烟斗,脚边搁着装满烟叶的石头容器。他拍手让侍从把亚瑟放下的礼物收走了。

 

太阳已经越过头顶许久。弗朗西斯转过头去,朝村民聚落间的小姑娘亲昵地挤挤眼睛。那女孩试探性地朝他迈了一步,像是怯生生的小鹿。弗朗西斯想起送出去的礼物间有两条橘红的缎带,必定配她的柔软黑发。他还没来得及抛飞吻便感到大腿被掐得一痛,只好回头看向板着脸的亚瑟:“欢迎归来,我凯旋的战士。谈完了吗?”


“我对他们的头领说我们要顺流而下到海口去,他很不满意这项计划。依他的看法,我们不久就会遇到另一条无法越过的河,因为瀑布湍急而礁岩罗列。随水汹涌而来的树干把河道堵得死死的,岸上粗鲁野蛮的部落不接受交易,会用斧子砍我们。”亚瑟直截了当地告诉弗朗西斯。他拿起弗朗西斯手边的水壶,眼神示意后掀开盖子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滴沿脖颈淌下,毫无保留地暴露出心烦意乱:“我告诉他没有东西可以阻止我们前进。就这么多。“ 

 

“啊哈。”弗朗西斯深深颔首。他感到宽慰,他的旅伴在从容之余仍和他所想的一样固执:“所以你们还是没有谈拢。”

 

“夜静主意多。”亚瑟道:“他说的。我们在这里住一夜,他们的部落提供食物,我们也可以派人回船上取干粮。明天再谈。”


稍晚些时候,涂了釉的陶瓷碗摆在他们面前,盛着简朴但饱足的菜肴。米,熟肉和玉米,还有盛酒精饮料的瓢。水手们互相传递着食物,气氛因未知的前路一时显得沉闷。弗朗西斯举起浑浊的不知酿造原料的酒喝了一大口,浓郁而神秘的呛人香味让他咳嗽了几声。凹凸不平的碗沿闪着晶莹夺目的光。他稍感懊悔,喉咙里像是火焰灼烧。亚瑟蹙起眉毛,显得不满于弗朗西斯的自理能力:“不要喝多。” 

 

“你担心?”弗朗西斯含混地问道,舌根微微发麻。几个印第安人开始敲鼓,猛摇装满卵石的葫芦。大地在他们有力的臂膀下被连动着摇撼,回声仿佛是从地面直接升腾而起的。


亚瑟犹疑地瞥一眼广场中央微笑的头领:“他还没有把和平烟斗递给我们抽。”

 

“不管怎么说。”弗朗西斯的视线望向皮肤呈棕榈色的土著人们,拿着战斧聚拢成一圈。他们像是被自然安排好的一出戏剧里有序的角色,用力地跺着脚跳起舞。水手们纷纷转过头去看着他们的祭祀。粗犷的声音和矫健的形体忽高忽低闪现交替着,如同跳动的火苗。弗朗西斯吐了口气,他莫名其妙想起了数百年以前,他所亲眼见过的角斗场上的涂油的战士躯体鲜血淋漓。这是人性在历史波涛中所丢却的磅礴的野性。

 

“过完今晚。“

 

-17.

 

丛林在剧烈的颤动中苏醒了,像巨人缓缓睁开他古老粗糙的眼睑,从地心发出怒吼。头领洪亮的呐喊盖过了黑压压的鸟类扑棱翅翼的风声。两个人从一间茅屋出来,肩上扛着在绳缚下扭动的黄绿色的野兽。弗朗西斯原本以为那是皮革和藤茎包裹的战利品,然后他明白过来,那是一只眼球暴突的生龙活虎的鳄鱼。

 

音乐愈发的急遽激烈,像眼镜蛇威胁摇摆的尾稍。那些印第安人把鳄鱼绑在漆成红褐色的一根结实的柱子上,它短小的浮木色的前肢伸张着,细绳仿佛随时都会被寒光闪烁的獠牙磨断。但是它不行,残暴的野性在绝对力量面前要么征服,要么被征服。土著们围成了包围圈。头领庄重的走近前来,脚步像是象掌一般结实有力。大地为之轰然震慑。

 

他的手臂随着拔刀的动作,浮现出虬曲树根般结实的筋肉轮廓。形状不规整的暗红色的刀柄,质地粗糙,刀锋聚集着沉重得甚至让观者眼球都产生压迫感的太阳光。头领用土著语发出喝声,单腿向前,手臂高高举过头顶。亚瑟下意识地微微躬起脊背,脸色不能算好看。他听得懂,他们在用鲜血祭祀太阳神。他维持着镇定,弗朗西斯却发出一声低而激动的惊呼:“上帝啊!”

 

随着祭品的凄厉长嗥,连着丝丝湿润柔软肉屑的鳄鱼眼珠滚落进泥土中。头领抽出刀刃推进野兽的左侧眼眶向下一撬,第二颗圆球发出噗嗤一声,几乎是弹进大张的粗糙掌心。他就着喷溅的鲜血把眼球举起,夕阳刻画出他镶着一圈金箔的漆黑剪影。一群又一群的武士们踏着热烈的舞步走上前来,成条地活剥下鳄鱼的皮甲和肌肉;忽地轰然散开,迎合射穿奄奄一息的战利品肚腹的弓箭掴掌跺脚。印第安人齐声呐喊歌颂最原始的勇猛,仿佛呼应神祗满意的喟叹褒奖。探险队员们面色苍白,亚瑟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几乎听见干呕声。而头领夹着烟斗木柄,泰然自若地吐出一口缭绕的云烟。

 

弗朗西斯绷直了身体,蔚蓝的眼里闪动着难喻的光。他坠入了回忆,他亲历的战争,在滔天火焰中毁于一旦的城邦,称王的胜利者所劫掠的马匹,珠宝和女人,身披盔甲的战士们在政治家驱策下把生命燃烧得连灰烬都不剩。他目睹的奇怪而华丽的场面,他大口大口咽下的辛辣饮料催使他身体灼烫,过去的野心和绝望,傲然和羞愧,无限的放纵和深刻的忏悔搅乱了他的脑海。他苟活的这几百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整个世界都是一成不变的。弗朗西斯拿起瓢又喝了一口,血红的液体在他的喉咙里沸腾了。他是一个印第安人——仿佛有来自自然之神的声音催眠着他——他和兄弟手足们与野牛猛狮相角力,与鹰隼狼群争夺猎物;出世以来他就对着草原和河滩沉思,可怕的刺花纹身的神统治着他的天空,总有一天要朝着一个有舞蹈,有盛宴,有血腥胜利的天堂走去……

 

他的旅伴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哗啦打翻那容器,半透明的液体顺着他们的手臂淌下,流作一股。亚瑟低声咒骂道:“你疯了?”

 

弗朗西斯大笑起来,却不能够发出声音。这是他利物浦来的年轻的探险家和队长,一头差点就置他于死地的野兽。他好奇起来,永生的天罚镌刻在他的骨子里,他最为明白生存是多么痛苦的凌迟,是比死亡还危险——为什么他还要把生命加诸于他可怜又可爱的亚瑟身上?亚瑟压抑的愤怒毫无保留地在他的眼中喷发,指头深深陷入弗朗西斯皮肉里:“给我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该天杀的,弗朗西斯——我最不该放心的就是你——唔!”

 

寂静约维持了数拍心跳有余。

 

几秒钟以后弗朗西斯被亚瑟以前所未见的力道狠狠击中,晕眩冲上脑海。方才他几乎是本能地动作,这才终于明白了。在混乱间,一阵悲哀和无力席卷心头。他无可避免地纵身跃入了那条河流,坠入了避不开的漩涡。他活动僵硬疼痛,带着余温的嘴唇,用麻木的舌尖勉强发音:“天呐,我是多么自私啊。”

 

-18.

 

弗朗西斯独自在印第安人村子的前头醒来,探险队当初系船的地方。黄浊的河水,熟悉的夹杂草木味道的清淡的空气。他的头从内到外疼得像是针扎,浓雾中无限的湿气变成钢针传入他发泄了淤积情绪的头脑中。亚瑟的那下重击不能与针相比拟……弗朗西斯摸上后脑,撕裂般的疼痛与耳际轰然响起的余鸣令他几乎痛呼出声。带着实际生命温度的沉重勾拳,毫不手软。

 

亚瑟。他掀开衣袖,手臂上残留青紫的指印。你的杰作,我亲爱的。弗朗西斯苦笑着,真可惜。他心中浮现出深深的倦怠。他们的生命之间永远横亘着无法渡越的大河,哪怕是亚瑟死了也将永远如此。弗朗西斯虚握住拳,然后放开。尤其是如此漫长的生命里他首次发觉,他爱上了一个男人。不洁的勾当,让人身败名裂的死罪——如果他还在乎声名。

 

好啊,我的上帝。他暗自感叹。那坏脾气的,警惕过头轻微神经质的,自尊自傲难以纠正的,执念深刻而在世故者眼里显得愚蠢的,非凡的大探险家亚瑟柯克兰;他偏偏救了这样一个人,他偏偏爱上了这样一个人。他吻了他。那可以归咎于酒精催生的疯狂和迷失,但真正的答案他再明白不过。

 

他是不是应该把亚瑟按倒在草丛中甩掉所有虚设无物的道德信仰,以出拳的力度与他亲吻厮磨,直到所有的情欲都燃烧成灰烬,一了百了?弗朗西斯想到他亲爱的朋友的反应。他恨不得用手指抚平那双蹙紧的浓眉,自私地抹去他神情中所有的不快和抵触。但那毫无疑问,不再是亚瑟了。

 

弗朗西斯用嘴唇在那枚伤痕上触了触,如同抚弄玫瑰艳丽娇柔的花瓣。他夸张无奈,却实实在在地长叹。他的心脏被黄昏时分的疯狂和前路的雾霭完全掏空了。然后,他虔诚地弯曲脖颈,在淤青上方烙下浅而万钧沉重的吻。像飞鸟翅翼轻柔地掠过云端,像垂落树叶缓慢地浸入河塘。

 

同样的厌倦和痛苦的爱情。他坐在河岸边,眼睛里倒映着数千年奔流不止的在梦想里通向海洋的芦苇沉浮的河流,突然骤地睁大了——船不见啦!

 

他蹦了起来,扯得脑后又一阵疼痛。弗朗西斯穿过密集的挡住他视线的灌木丛,脚步陷进草叶和泥土发出沙沙的响声,融化在晨曦里。他加快步伐,然后奔跑起来,寻找亚瑟的身影。太阳光穿过黯淡的云层,使他视野明亮。

 

在遥远的灰蒙蒙的黎明天际,下起了他们重返草原以来的第一场晨雨。

 

-19.


弗朗西斯冒着雨在附近不远处找到了亚瑟和探险队。他们睡着在草地里,枪支放在身边。亚瑟环抱着一柄。弗朗西斯喉咙发干,他的手心一片不知是雨还是汗的湿润。他蹲下身刚想摇醒靠着树干的亚瑟,后者却忽然仰首。那对祖母绿笔直盯着湿漉漉的弗朗西斯。他醒着。


也许是受冻,亚瑟的嘴唇泛白。他的神情显得古怪而无所适从,像是在弗朗西斯面前赤身裸体。弗朗西斯搓了搓被雨水打湿的发凉的胳膊,看见他握紧了枪托。他有种冲动,企望打碎两人间的雨帘,把亚瑟强行圈进怀抱里;哪怕对方会挣扎反抗,哪怕他当真把枪口对准他的胸膛。

 

在几百年的岁月里,他未曾没有或欢愉轻浮或苦心痴妄地向其他人浪漫求爱过,然而最终无一例外地被证明,只是灵魂无用的磨损和痛苦的附加品。爱情只能被岁月遗忘消磨殆尽,化作泡影。弗朗西斯是不死的,于是他格外清楚。他压抑着,镇定地半跪下来开口道:“听我说,亚瑟。我只希望我……”

 

不,不是这样。他没必要也不能把亚瑟的时间浪费在道歉和辩解上。总是同样的经历,总是同样的结局。一切都已发生,一切都会过去。他能奢望什么?弗朗西斯强行改口了,忍着后脑阵阵发麻的疼痛,强迫自己直面着亚瑟,维持着距离:“我们的船不见了。”

 

亚瑟原本僵硬的脸色变了。欲言又止的唇形化作低低的责骂,焦虑和愤怒很快被冷静思索的痕迹盖过。他托着枪爬起来:“印第安人?”

 

“我猜是。”弗朗西斯回答:“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否还有后援的部署。土著人也害怕和白人开战,才迟疑不决地没杀我们。但他们无论如何要阻挠我们。”


“我知道。”亚瑟冷声说,眼中掠过被夺食饥狼般的寒光。弗朗西斯发觉他遭到欺骗而愤怒时反而显得不同于以往地成熟了。亚瑟边低头检查火药是否受潮,边讥嘲地低笑一声,吐字清晰:“我们都死了才最合他们的心意。”

  

弗朗西斯愕然之余感到后悔。他当初应该劝说亚瑟绕道而行,或者送他回到欧洲城镇且找一处安稳的住所,而不是鼓励他孤身与辽阔浩荡,危机四伏的草原拼杀。或许应该保护好他,让舒逸的生活柔和他年轻棱角的。弗朗西斯用目光描绘着亚瑟瘦削的侧脸轮廓,逐渐和初遇时他熟睡一时不肯苏醒的面庞重合。上帝啊,亚瑟究竟该是什么样的?雨窜进弗朗西斯的衣领,他打了个寒颤。

 

咔哒一声。亚瑟推动枪栓,把检查完毕的武器背上肩膀。他望了望弗朗西斯。弗朗西斯徒然扯起嘴角做出轻浮的虚假的笑。某一天甚至于现在此刻,亚瑟完全有理由憎恨他。他久违地竟感到恐惧。他发觉自己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看不透他所爱慕的人的眼神了。

 

亚瑟沉默着。他转头避开弗朗西斯下意识的窥探,用力擦了把面颊上的雨水,抹掉思绪。弗朗西斯在看什么,就连他本人也不会比亚瑟更清楚。他原本只想问弗朗西斯,他是不是着凉了。


-20.

 

亚瑟组织灰心丧气的探险队讨论还有什么得救的机会。攻击印第安人,夺取他们的独木舟和粮食,这是办不到的,他们人数太多了。用斧子刨树干做独木舟,继续往下流驶去,又过与冒险:前面几个村子无疑抱有敌意,他们已经没有货物来换取粮食;如果遇到湍流,还需要几艘结实的船。

 

“我们无论如何要找到前往中国的路。”亚瑟斩钉截铁道。他谈及此事时的语气从来不容置疑。他站在岩壁下,双手环叠在胸前,湿透的沙金色短发紧贴着颧骨和前额。他将碎发推到脑后去,弗朗西斯觉得那对犀利的眸子是注视着自己的:“我知道冬天要到了。我不会自寻死路,更不会退缩。无论我们要在这鬼地方熬过多少个寒冬,我一定要找到它。”

 

“我知道,亚瑟。”弗朗西斯尽力却只能不痛不痒地宽慰道,既告诉对方又讲给自己听。他轻轻锤两下自己疼得厉害的头,挥手指向平原:“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动手建一个要塞,保护自己对付印第安人的袭击。我们可以储存一些腊肉熏鱼过冬。同时,我往回走到蒙特利尔,等河面一化冻就带船回来,还有我们需要的粮食,枪支弹药和帮手。”

 

“蒙特利尔离此地一千六百里。”亚瑟用靴尖在地上画出深深的一道长线:“你知道那是多远的距离。”

 

“放心吧。”弗朗西斯笑笑。他的永生在此时可以给亚瑟带来好处了。他没有理由再犹豫。他还在世上行走着,呼吸着,就绝不把亚瑟抛下在荒原里:“冬天不会把我困在途中,我能在雪地里赶路。想想看,这对你和所有人都最有益。我独身一人,再不济三四个月也能走完。”

 

亚瑟懂得弗朗西斯完全可信。正因如此他愈发犹豫不安。弗朗西斯提供的付出与帮助,对亚瑟而言那样慷慨无私至关重要,对其本人全然算不上丝毫牺牲。他在弗朗西斯面前变得渺小。他沉吟良久,脸色阴郁:“那么我自己去蒙特利尔。我加快脚步不比你慢,也能在严寒的气温中赶路。”

 

“不行。”弗朗西斯摇头拒绝:“你也可能死在半路。”

 

是了。亚瑟默默地道。若是真的和他声称的一般,他不会死。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弗朗西斯从来不存在生存与死亡的抉择。在他的眼中人类珍视的宝物和背信弃义的源泉是场笑谈,诸如梦想般生命昂贵的附加品也不过是他唾手可得的玩物。他是魔鬼。亚瑟几乎要脱口而出,提议和弗朗西斯共同上路,但他只能做个累赘——要吃要喝,随时会死的负担。如果他能不必受死神的诅咒……弗朗西斯的声音击穿这荒谬的念头:“亚瑟,按我说的做,留下来。探险队需要你而不是我。”

 

不,是我需要你。亚瑟向自己承认了。他喉结哽动着,仰起头去,避开看弗朗西斯的眼睛。那双比海洋更加恒久的眼睛是从死亡的另一头,从凌驾在世界之上的远方看过来的。就连他的疼痛和绝望都是无谓的。他面色平静,简单地回应:“说得有理。“ 

 

昨日黄昏嘴唇上的柔软,沾着酒液辛辣的灼痛的触感闪电似击中他的心脏。他满腹质问,弗朗西斯究竟怎样看待他,这问题折磨得他几乎发疯。亚瑟转过身走了几步,他知道弗朗西斯用复杂而怜悯的眼神望着他。他怎样看待弗朗西斯,这问题重要吗?他和他视之生命的旅程在永久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雨停时,太阳从天涯的那端抹去云翳缓缓升起,上帝用他的衣袍拭亮万物。永远的一成不变的太阳。比黑夜更让人迷惘。弗朗西斯走到他的面前,挡住拖着木料的亚瑟。他用水洗了把脸,恢复了亚瑟初次见到他时流浪者的姿态。金子般逐渐璀璨的晨曦和他的长发是同样的色彩。灯芯草沁着露珠,在他的脚印下折断身躯。亚瑟定定地看着他,知道一切已经不同了。

 

“我要出发了。”最终弗朗西斯无奈而柔软地叹息,打破沉默。他伸出手臂,拥抱了亚瑟:“唉,好啦。请和哥哥我道个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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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15年,史前巨坑存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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